随叫随到,按需定制,互联网生活服务的终极目的…

2015-05-16 01:59:42来源:[标签:来源] 阅读 ()

新老客户大回馈,云服务器低至5折

  这个所谓为客户按需定制的世界的终极意义并不是分享,而是获得某种服务。

  本文由 Medium 授权《好奇心日报》发布。

  在旧金山市中心的一个豪华公寓大楼里,大厅前台的的接待员安吉尔站在大堂桌子后面,介绍着这座 37 层宏伟大厦的住户。“都是在 Uber、Square 和 Twitter 工作的,”安吉尔说,“住户里有很多都在家办公。”

  在这个周二的傍晚时分,他们急不可待、大步流星地走入大楼,有些人肩上挂着电脑包,也有一些拿着浮夸的皮手袋,就在这段十分短暂的时间里,有一拨人进了大楼:他们是那些手机订餐应用的送餐员,都拖着托物架和恒温箱。绿色容器的是 Sprig 家的,大大的 M 就是 Munchery。在地下室里,亚马逊金牌服务快递员在和搬运工人核对信息,Instacart 日杂商店的货物则直接送到住户的冰箱里。

  这个场景并不陌生。五个月之前,我搬进了几个街区外的一栋简陋公寓楼,楼里有一些新成立的公司,还住着几千个技术人员。大楼的外面总是聚集着许多神情恍惚的快递员,取快递的人走出大楼时,他们似乎如释重负,这样他们就能进楼里了。在大楼里面,到处都堆着他们送来的快递盒子:亚马逊金牌服务的盒子就放在门外,这些盒子用一种具体可感的方式证明着,网络是如何满足着我们的日常所需。楼里住着的大部分人我都从没见过,但即使见面,楼里的人似乎也都心照不宣地彼此沉默不语。我最初搬来的时候,还常在电梯里和其他住户打招呼,但换来的却都是“嗯”的一声,根本没有眼神交流,敷衍了事。很显然他们的意思是:小姐,这栋大楼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再看那座 37 层的豪华公寓大楼,有人告诉我,快递员之间会互相聊几句,他们彼此会问是为哪家送快递:Postmates(快递公司)、Seamless(移动支付)、EAT24(网上订餐)、GrubHub(网上订餐)或是 Safeway(网上百货店)。一个拿着两大袋 Whole Foods 食品的女快递员看着手机,给前台的接待员报了房间号,还有住户的要求:“请送到我的门口。”

  “他们的厨房都十分不错,”安吉尔说道,这座大楼里面一居室一个月的租金也要5000 美元,“但每天仍然有非常多的外卖,4 点到 8 点之间的时候,送餐的业务相当火爆。”

  我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在路上,我在一个公交站棚下走过时看到了 EAT24 的广告,从这条街再往前走一段,从一个玻璃盒子般的公寓大楼里走出一个看似长期宅在屋里的家伙,他为一个 Sprig 店的快递员打开了锁着的大门:

  “你是……”

  “约翰逊?”

  “太棒了,”这个宅男边说边拿走了一袋吃的。公寓楼的大门又“咣当”一声锁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这个所谓为客户按需定制的世界的终极意义并不是分享,而是获得某种服务。这就是所谓的“宅经济(economy of shut-ins)”。

  

 

  1998 年,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研究者发出警告称,互联网可能让现代人变成“隐士”。这些研究人员对 169 个刚刚接触网络的人的社会行为进行了监测。而这 169 人与家人和朋友聊天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最后人也变得孤僻、忧郁。“当我们发现社交媒体科技这种反社会的负面效应时也很惊讶,”当时的一名研究者说道,“而这些人曾经都认为,互联网是一种催人向上的发明。”

  如今我们深陷无处不在的按需定制经济的漩涡当中——对于各种应用、平台和服务的投资呈指数级暴增。目前,美国人有将近 8% 的零售商品都是在网上购买的,但对于那些拥挤的、充满无线网络、快节奏的都市中心来说,这个数字可能还要翻上几番。

  许多服务都打出了提高生活效率的口号——它们能解放你的时间,让你空出时间来与你所关心的人多沟通,而不是自己跑到邮局与一帮陌生人站在一起寄包裹。干洗公司 Rinse 的广告片中,是一对在公园里瑟瑟发抖的情侣,他们的衣服送到了洗衣房,而洗衣房则在画面之外。但也有大量的快递公司极其坦诚,事实上,他们巴不得这些人永远待在家里。

  GrubHub 的广告语中再次传达了一种信息,那就是我们其实从来都不想和其他人多废话:“享用美食而无需寻找话题,一切尽在不言中。”另一个提供送餐服务的公司DoorDash 则用了醒目的粗体,也更为极端:

  “再也不用出门了。”

  准确来讲,凯瑟琳·凡·艾克特并不能完全做到足不出户,但除了倒垃圾和买生理盐水两件事外,她真的可以一直宅下去。要买生理盐水时,她必须走出她在旧金山的公寓,走过两个街区到药店,“所以我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她告诉我说。(她意识到我可能并没有听懂她所谓的“世界第一大难题”的冷幽默,之后又解释说:“老实说,这只是开玩笑而已,我并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通过手机应用解决,她老公所在的单位有 Washio 的快递服务。日常杂货有 Instacart送货上门。“我靠亚马逊活着,”她说。从咖喱粉到给狗狗的戴帽连体衣,她通通都在网上买。

  她对这种上门服务很有偏见,实际上,她自己也有一家提供上门服务的公司:兽医店——她是 VetPronto 公司的创始人之一,VetPronto 提供随叫随到的兽医上门服务。她的这家公司是创业孵化器 Y Combinator 目前这一批 6 个新成立公司中的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叫做 Meadow 的大麻快递应用(“你可以嘲笑它,但这真的能让他们挣到许多钱,”她说。)她看了看她目前的客户清单——大多都是 20 几岁或 30几岁的年轻人,收入不菲:“这些热衷于快递上门的用户经常会在 Yelp(美国商户点评网站)上闲逛。”

  基本上,也就是像她自己这样的人。大家都明白:这些线上快递应用是现代都市年轻人为他们自己设计的。对于凯瑟琳来说,只要手指轻轻一扫,快递就能速速送上门的体验着实让人兴奋。她从小在悉尼长大,那时还没有这种快捷服务,她是近期才搬到了网络发达的旧金山。“我正在尽全力享用这个城市能给我带来的一切便利,”她说道,“前几天我用 Skype 给我父亲打电话时,他问我,‘难道你不怀念到杂货店走走的那种感觉吗?’现在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时限的,而且做任何事情的目的性都很强,根本就没时间到处闲逛。”

  突然之间,对于像凯瑟琳一样的年轻人来说,要操心日常杂务的时代终结了。下班之后,你再也不用关心脏衣服和脏碗筷由谁来洗的问题了。(TaskRabbit 的公交车身广告在我身旁掠过:“为你自己买点时间?我们是说真的。”)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凯瑟琳,或者你,或者我们当中的任何人挤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又都花在哪里了呢?狂看电视?出去跑个步?凯瑟琳给了我们答案:“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把省下来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Alfred 可能是要算是这个快捷体系发挥的极致了。它是一个随叫随到的秘书,能为你处理好所有快递服务的应用。Alfred 的主要受众群体有两个:一种是渴望享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应用所带来的快捷方便、却又不愿自己去设置的人们,另一种就是那些处理各种快递订单的“线上交通调度员”,他们需要各种各样的快捷服务来减轻自己的负担,对他们来说,再去摆弄这些应用就是一种新的负担。

  有了 Alfred,你再不需要在 Instacart 快递上门的时候开门了:会有专人到你的公寓里,帮你把食品都摆到冰箱里。你不必亲自将脏内衣送到 Washio 上门服务人员的手上:Alfred 会把洗好的内衣整齐地摆在你的抽屉里。只要每月付 99 美元给Alfred,就能享受所有这些服务。此外,当你在 Alfred 连锁店购买商品或服务时,还会有特别优惠。在去年旧金山举行的年度 TechCrunch Disrupt 大会(由 TechCrunch 每年举办的大会,重点介绍一些新兴科技创业公司,译注)上,Alfred 一举夺魁。

  拒绝与人交流是宅男宅女们一个重要的特点:在签协议时,客户可以选择不见 Alfred 的工作人员,Alfred 的上门服务人员就会在客户外出工作时上门,Alfred 公司的服务宗旨,就是为客户扫除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和尴尬。

  “我们会努力消除客户因自己没有做这些家务琐事而产生的罪恶感,”Alfred 的首席执行官马赛拉·萨博恩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道,“我们让你心安理得地吩咐别人为你服务,你才是你生活的主人,并不是像人们说的‘叫快递上门的都是懒人’,绝对不是。享受上门服务的应该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才对。”

  她指的是像克里斯提娜·玛龙一样的人,Alfred 公司的人让我去联系她。今年 26 岁的玛龙目前住在纽约,是一个科技公司的品牌销售顾问,过着朝八晚九的生活。与那些她曾工作过的硅谷科技园区的科技公司不同,玛龙现在工作的地方附近并没有餐厅,所以她的午餐和晚餐全靠叫外卖。她住在纽约西村一座热水十分有限的老公寓楼中,所以她一周有三天要叫 Vive 为她做头发——在 Vive 上只要每月花上 100美元,就可以订购上门美发服务。

  当晚上玛龙回到自己的公寓,终于在上床睡觉前偷得浮生半时闲暇(她的男友在一家私募股权公司工作,不到凌晨一点是回不了家的),此时 Alfred 为她摆平了一切家务琐事。Whole Foods 的无谷蛋白食品已经放在了橱柜里,洗好的衣服已经挂好,该收的包裹都已经拿到家中,该寄的包裹已经递出,床已经铺好,厨房桌子擦得一尘不染——还留了一张纸条,询问玛龙在下次上门服务时有什么需要。

  玛龙估计 Alfred 每周可以为她节省三个小时的时间,有了 Alfred 帮忙,她就能想出门就出门——周六的时候,她再也不要为了等 TaskRabbits 和 FreshDirect 的快递而留在家里。

  “我的父亲和母亲工作都很忙碌,所以我们从小就吃快餐,我家有一个清洁工,每两周会来我家一次,”玛龙说道,“每天早晨我都需要自己整理床,一切都得十分整洁。他们不会给我零花钱。我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我在大学里全年无休地工作,晚上还要去上课,所以我知道怎么才能同时做好许多事情,这时候你必须要把一些任务交给薪酬更低的人去做。每天为了节省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要付 25 美金。”

  用这节省下来的一小时家务时间,玛龙估算她能为公司赚 1000 美元。科技公司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公司实现了在线办公后,员工往往会更加努力工作,会不自觉地加班加点。有了这些提供上门服务的应用,发达的快递让这些科技公司财源滚滚,员工可以更加专心致志地远程办公,相应地,也会订购更多的上门快递服务(比如说看《纸牌屋》时要吃的零食)。这一完美的生产力与消费力互相促进的永动循环就产生了——人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宅在家里了。

  很大程度上,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可以通过他不必做的那些家务来衡量。富人阶级有他们的私人助理、管家、厨子和司机。中产阶级基本上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做——但偶尔要请保姆、订披萨外卖、叫小时工打扫。而穷人不仅要做自己的家务,还要为富人做家务。

  上门服务也会带来破坏性的负面影响。这种曾经只有富人才能享有的奢侈享受,目前也扩大到了上层中产阶级之中,或者说那些科技产业的新贵们身上。但怎么有可能在富人阶级特权平民化的同时,又不让这些“新贵”们享有这种奢侈呢?我的父母让我洗碗,并不是要我分担他们的工作量——他们比我要洗的快。他们这么做,是不想让我变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

  现在的问题并不仅仅是被娇生惯养的新一代年轻人,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花钱让别人来替你做事,这意味着什么。

  凯蒂·罗杰斯今年 29 岁,是一个社交创业公司的客户服务总监,也经常使用洗衣和购买日杂商品的应用。但当 Homejoy(合室家)的上门佣人出现在她门前时,她感觉很不舒服。请人为自己打扫卫生间,很显然显现出了社会阶层的差异,这让她感觉很不和谐。“我感觉有一点尴尬。我想,这些清洁工会怎么想我呢?”我对这些小时工也会有同样的疑问。罗杰斯希望公司能在薪酬等级上能够更加透明。(“一些人认为没有必要给小费,为什么要给小费呢?他们究竟会挣多少钱呢?”)

  当那位从公寓大楼走出来的宅男迫不及待地拿了他的外卖之后,罗杰斯就在想,如何才能更恰当地与她雇来的小时工进行交流。我们谈话结束时,她似乎已经已经无法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了,我甚至想,“或许我真的该自己做这些事情的。”

  从小到大都是谁打扫她的房间呢?我问道。

  “我母亲会安排妥当一切。”

  这是事情的另一面:性别问题。这些随叫随到的上门服务——做饭、打扫、洗衣、买菜、寄快递——所有的这一切在以前都是家庭主妇的主要工作,在很多地方现在依然如此。即便是现在,很多公司的女性员工已经超过了男性,但是这些工作的女性还要默默承担更多的家务劳动,她们当中的很多人每周要花很长时间在这些“隐形”的家务上。所以那些有足够经济能力的女人们,至少是那些有足够财力把家务托管给别人的女性,都不会自己去做家务了。

  所以 Alfred 公司 60% 的客户都是女性也并不奇怪,我认识的另一个孩他妈告诉我说,带着两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她根本没有时间做饭,所以她用 EAT24。另一位母亲告诉我,带着婴儿外出的时候,Uber 就很方便,司机还会帮她把婴儿座椅固定在黑色轿车里。

  当工作的女性把这些隐形的家务交给别人去做时,这些家务就变得真实可感起来——通常对那些不太富有的女性而言是这样。虽然 Alfred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爷们儿,但事实上公司里 75%的工作人员是女性。

  去年,一个办公地点离这座 37 层豪华公寓不远的一家叫做 Sherpa 的风投公司,发布了一项对于上门服务行业来说十分乐观的行业报告。现在他们更有理由把这个行业继续做大。当然了:他们是 Shyp 和 Munchery 的天使投资人,他们有 1.54 亿美元的资金可以投在这些服务公司上。这份报告还显示,人们对于便利上门服务不断增长的需求,也扩大了整个行业链条,那些创业者——从杂货店快递员到清洁工到会计员再到律师——他们有机会更加灵活地利用自己的时间,可以去更好地工作,或是花时间做自己热衷的事情。实体零售店已经是夕阳产业,那些薪水微薄的零售店的工作也即将消失。与那些外观千篇一律的快递箱子不同,实体零售店强调了一种个性的存在,这与人们只在手机上碰面的“21 世纪的乡村经济”全然不同。

  那么在这种“宅”经济里,我们是和怎样一群人在互动呢?

  在这种上门服务行业里,很多员工都是按工作时长计费,并享受一些其他的福利。很多快递公司都喜欢雇用许多工作时间地点更灵活的自由职业者。Uber 发布的一项研究就显示,司机(或者说“路伴”)对这种薪酬制度很满意,Uber 旗下 70%以上的司机都不喜欢传统的固定工作时间,而希望自己决定工作时间。还有一些司机则不喜欢这种制度,还提出了申诉。

  在涌入这座紧邻 Uber 总部的 37 层豪华公寓楼的快递小哥当中,有一名叫塔妮萨的 Sprig 公司快递员。在开始做这个工作之前的三年中,她一直处于待业状态。“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工作,我也喜欢这份工作,”她说道。她喜欢开车到处兜风,她每天都工作,一周加起来大概要工作 50 个小时,时薪是 16 美元。但也不是所有的员工都像她一样开心,在大厅里的 Google 快递送货员告诉我说,她有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学位,本希望能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另外一个骑自行车的快递员给我看他的手机,告诉我公司是如何用手机里的应用时时监控他的行踪的,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奥威尔式的控制。他和我聊了几分钟,他的这份工作只是在他演出的空当所做的兼职,他希望能尽快摆脱这种状态 。我们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闪过一条信息,上面写着:“动起来!(Let’s move!)”,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

  Sherpa 风投公司的报告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这些宅男宅女,但也说了这样一种现状:在人口密集的发展中国家,日常杂货的快递服务越来越发达,巨大的收入差异让那些上层中产阶级的出现催生了大批个人快递服务网络。有调研显示,在墨西哥城,20%的日常杂货订单都来自偏远地区。

  随着收入差距越来越大,这种“宅”经济像是为这种极端化发展量身定做的运作模式。

  无论如何,你若不是宅在家里等着收外卖的人,就是和前台确认订单的那个快递员,这时你会说“这才是我梦寐以求要住的地方啊”。送快递的工作与“宅”在家中努力工作完全相反,他们是困在屋子外面并努力奔波着。

  翻译 is译社 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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